桃幽灵

理想今年你几岁

“理想今年你几岁”

一·

业内大名鼎鼎的盗贼和刚满16岁的儿子谈理想

盗贼说理想就像是升起的月亮

它出现时星星大都隐去了光芒

儿子说理想就像是一杯奶盖最上头的绒绒的味道

想起来就足够甜蜜了。


二·

世俗里最得意的三个人聚在一起谈理想。

最得意的读书人最健谈,也是最渴望,他先开口道

“我想做个剑客!一剑霜寒九州,一剑扫平朝堂,剑吐心中不快!

我要天底下的人都把我的话放到心里去!而不是当做耳旁空风,饭后闲‘汤’!”

他照着书本上的“江湖规矩”豪饮一碗酒,又辣又呛,红了脸,胸中爆炸,把酒碗和剑客的酒葫芦狠狠地撞了下,发出一阵雄浑的声音。

世上最得意的剑客笑着摇了摇头,酒都不会喝,还学剑?

看着。

他仰面,似把天穹举过头,银河倒挂!

酒酣胸胆尚开张,剑气激昂,隐隐翻天,深深地垫了一口气,他开口:

“我手上的剑是世上最快的剑!前无古人!后,无来者!世人听闻我模仿我尊崇我敬畏我,而我,却无法随心而欲地出剑。

世上听闻我名头的就想跑的人都该死,模仿我的人都该吃我一剑,尊崇我的都是笨蛋,只敢敬畏我的,尽皆平凡。

我杀不完心头的不平,我杀到手软,他们还是如海如山。

我的剑太快,却不够狠。

所以我想做个刀客,杀万人!震慑千万人!”

剑客又灌了口把手中装满剑气和酒的葫芦丢给了世上最得意的刀客。

刀客的刀靠在凳子上,他抱着酒葫芦,全然没注意到剑气在轰鸣,只是沉默。

良久,他喝酒,开口,声音粗犷却轻柔:

“我啊,我想做个读书人。

会写诗,会作画,会陪伴的读书人。

写诗说我爱她,画她取悦她,再陪她,海角天涯。”

他又沉默了会,再轻轻地喝了口酒,再轻轻地说:

“我啊,拿起了刀的时候,什么都忘了,什么都看不见了,不存在身后,不在意身边,砍开身前。

当我的刀没有了目标以后,我醒悟回头,身后什么都没有。

我为了什么呀?

她为了什么呀?

她像个笨蛋,消耗了自己一生,还破了我的刀。

世上最强的刀。

所以我想做个读书人,我想变得聪明点,我想不后悔。”

读书人剑客刀客,三人共饮,酒啊泪啊混在一起,搅拌了整个江湖和庙堂。

三个最得意,三个最颓唐。

关于理想。


三·

我们一家三口谈理想:

妈妈说我的理想就是幸福和别人一样。

我说我的野望就是和别人不一样。

我们都看向爸爸。

他像往常一样憨笑:

“你们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。”


四·

互相暗恋而未察的男孩女孩凑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谈理想:

他们还小,所以女孩先开口。

她看着他,眼睛里像装了星辰,人面桃花,声似满叶的露水滴在石头上:

“我的理想是心脏像现在这样,永远跳动。”

男孩有些迷糊,她这是想长生不死吗?

但是却很有灵性地没有询问。

他不敢正面看着她,就像蝴蝶扇动翅膀靠近最心怡花又不敢停上去。

他颤抖着声音说:

“我的理想是和现在一样快乐,永远快乐。”

两人似乎都没得到最理想最想要的答案。

那是因为他们还小,听不懂对面的人其实是在说:

是你让我的心脏这样欣喜而满足地跳动。

你,就是我的快乐。


五·

老者和少年坐而论道,谈理想。

就坐在地上,背后是夕阳。

老人家说他想要回到年轻的时候,少年人说他想快快长大。

他们同时互相挤了挤眼睛:

都是为了那个又漂亮又年轻的姑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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